我永远没有在乒乓球桌上赢过戴小明,但是我记住了小明告诉我的写作文的“秘诀”:以一当十,借题发挥。那时不叫“侃”,叫“煽乎”。后来又在庄红胜那里领略到了真谛。红胜给我们讲故事,他自己的经历:暑假,一次他和姐姐等家人去颐和园玩儿,乘31路汽车回来的路上,姐姐给他买了5根冰棍,拿在手里,冰棍纸都被剥掉,准备一根根慢慢品咂。前座一个农村妇女突然晕车,冲着车窗外呕吐,在风驰的汽车行进中,污秽之物全部顺着风向扑到红胜的冰棍和衣服上,弄得他好不狼狈。冰棍不能吃,又不好意思弃之,只好捏在手里,任其慢慢化掉,搞得一手黏黏糊糊,臭臭哄哄。
很多日子过后,碰到红胜姐姐说起这事。她说,哪儿有这么邪乎,确实有人晕车呕吐,但是根本没有溅到我们身上!何况,我干嘛要给他一下子买五根冰棍?
于是我突然明白了。于是从初中三年级直到高中毕业,我的作文经常被用作范文被老师宣讲。
其一:童年的一件难忘的事
周末,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,只剩下我一个人,闲之无聊,听见院子里美人蕉花丛中有小鸡的叽叽叫声,跑过去一看,一只孤单的小鸡被阿姨关在小铁笼子里。我打开小门,放出小鸡,看它在院子里自由自在地奔跑,不由得追着它跑起来。只见小鸡煽动着小小的翅膀,叽叽叫着飞跑,我也忘乎所以大步追着,没想到我的步子迈得太大,一下子踩到小鸡的头上,立时就见它鼻嘴出血,挣扎了几下就没气了。这下可把我吓得心惊肉跳,眼见小鸡没了气息,偷偷提溜着它的翅膀把它扔到花丛中。此时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,而我的心蹦蹦跳得厉害。这时一个阿姨陪着妈妈来到院子里,我一见到妈妈就哇哇嚎啕大哭,气喘吁吁、断断续续讲述了我“踩死”小鸡的事,并把妈妈和阿姨带去花园看那死去了的小鸡。她们虽然没有责怪我,只是说这是一个意外,而我,60多年来,无法忘记。
其二:对不起吴胜利
一大帮孩子晚饭后在院子里玩儿捉迷藏,一拨捉,一拨藏。尖叫,笑闹,好不热闹。轮到我们这拨藏了,大家都在找隐藏之地,却看到胖乎乎的吴胜利站到院子里搅局,粗着嗓门哈哈笑着、叫着:这儿藏着一个,这儿藏着一个!我躲在暗处看到他在那儿幸灾乐祸,不禁火起,偷偷走到他的身后,拦腰抱住他使劲一摔,恨恨地说,叫你在这儿捣乱!也不顾他的哭声,径直回家睡觉去了。
第二天一早,只见爸妈坐在床上,非常严肃地喝道,新新,你昨天都干什么来着?我莫名其妙,想不起昨天干什么了。你把人家吴胜利怎么了?!没怎么呀。妈妈很生气地说,你把他摔坏了,缝了好几针呢!啊,我可一点儿也没有想到,这么严重,赶快跟着妈妈到胜利家中看望。只见胜利厚厚的下嘴唇肿得老高,中间横着深黑的缝线清晰可见,哭肿的双眼红红的,可能疼痛使他一夜没睡。胜利的爸爸吴化学眯缝着眼睛只是笑笑,在旁边摸摸我的头,胜利的妈妈用伤心哀怨的目光看着我,我赶紧道歉,连连道歉。后来才得知,我这一摔,让胜利的嘴正好磕在一块尖石头上,血流如注。他的弟弟吴新华立刻跑到我爸的办公室告状,我妈连夜陪同他们去医院缝补伤口,并付医药费,而我却在家里安然地睡大觉!
其三:和余海星争乒乓球台子
圆楼是暑期少年之家活动的地方,中间的一个大房间可以放一个乒乓球台子。孩子们在那儿打乒乓球,轮着打呗。一天晚饭后,却见余海星要轰走女孩子们,自己独霸乒乓球台。我不愤,与他争执起来。撕扯中不知是谁把灯关了,黑暗中我和海星各自挥起了手中的球拍,乱打一气。一会儿秦老师进来,把灯打开,我看见海星满头满脸都是鲜血,吓得扔掉球拍,不知所措。有人夹着海星就往医务室跑。又是在我妈妈的陪伴下,我才敢去医务室看海星。那时他的头上已经缠了绷带,斑斑血迹还残留在脸上没有洗净。一看到我,他立刻从病床上坐起,怒视着我,我赶快退后,用眼神告诉他,真的对不起。不记得当时他的妈妈蔡医生是否在场。
唉,怎么搞的,这些事情就忘不了呢。